摘要:“常识心理学”是当代心灵哲学研究中流传很广、影响很深的理论观点,其核心思想是因果解释主张和读心假设。然而,基于“老生常谈”的因果解释和以读心假设为主要工作方式的功能主义策略,已遭到许多哲学家、心理学家和认知科学家的诘问。常识心理学的问题并不在于它采用了科学心理学的方法解释心理状态,而在于其对日常行为及其心理动因进行说明时所遵循的理论基础。从心理学哲学维度对常识心理学加以分析,进一步揭示常识心理学存在的困惑,能够帮助我们更清楚地理解常识心理学的地位。常识心理学与科学心理学在解释层次上明显存在差异,而寻求并构建个人层次解释与亚人层次解释之间的有效“衔接”,或许才是解决常识心理学理论困境的较优路向。
关键词:常识心理学 科学心理学 心理学哲学 个人层次解释 亚人层次解释
作者:王姝彦,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哲学社会学学院教授(山西太原 030006);黄晓宁,山西大学哲学社会学学院博士研究生(山西太原 030006)。
本文载于《学术月刊》2022年第8期。
目次
“常识心理学”的“读心”假设
心理学哲学视域中的常识心理学
对常识心理学的哲学分析
结 语
1994年,美国哲学家和认知科学家斯蒂奇(Stephen P. Stich)和澳大利亚哲学家拉文斯克拉夫特(Ian Ravenscroft)在国际著名认知科学哲学刊物《认知》(Cognition)上发表《常识心理学是什么?》一文,对当时英美心灵哲学研究主流的取消主义观点提出了严厉批评,认为这种观点误读了常识心理学的基本主张,并对常识心理学的主要解释方式做出了新的辩护,提出常识心理学与神经认知科学之间的兼容性理论。该文发表后在当代心灵哲学和认知科学哲学界引起了广泛争论,特别是他们提出的对常识心理学涵义的两种解释,即内在论的和外在论的解释,在当代心理学哲学中影响颇深。一方面,许多哲学家指出,常识心理学并不能有效解释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面临的各种心理现象,无论是内在论的心理说明还是外在论的行为推演,似乎都无法帮助我们理解自身的心理状态,更无法理解他人的心理活动。甚至有哲学家直接指出,常识心理学并不存在。另一方面,依然有一些哲学家相信,常识心理学在当代心灵哲学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它与神经认知科学可以相互兼容和补充。本文试图从当代心理学哲学的视角出发,依据当代心理学和认知科学研究取得的最新进展,对常识心理学的内在逻辑做出哲学分析,由此回答“何谓常识心理学”这一问题。
“常识心理学”的“读心”假设
在《布莱克维尔心灵哲学指南》中,斯蒂奇和尼古拉斯(Shaun Nicholas)对“何谓常识心理学”给出了两种可能的回答。一种回答认为,常识心理学与大多数普通人所持有的和看作显而易见的关于心理状态的说法密切相关。其主要代表为大卫·刘易斯。这些说法即是我们通常对心理状态的一些老生常谈(platitudes),如“相信”“想要”或对外部刺激与反应的简单的因果解释,如“因为a出现之后就出现了b,所以a是b产生的原因”。根据此种解释,由于人们在生活中对这些习以为常,而它们又以隐含的形式存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常识心理学就是以一种更为清晰的方式对这些老生常谈从理论上加以系统化,更为清楚地显示其合理之处,也就是为我们常识中的心理解释寻找一种理论说明。另一种回答则认为,人们通常拥有预测自己和他人行为的能力:一方面,人们对自己的行为方式具有内在的心理状态,能够内省地(在无意识状态下)判断自己的后续行为发生;另一方面,人们会依据自己的内在心理状态,推测他人可能发生的行为。例如,当某人驾驶汽车到达一个红灯路口时,我们会预测驾驶员一定会停车。这种预测既可以是经由我们通常接受的社会规则或约定所做的推断,也可以是依循我们自己以往的经验或按照我们已知的他人经验做出的推测。这种预测行为的能力通常被称作“读心”(mindreading),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之前得到许多认知科学家和哲学家的青睐与推崇,且被认为是了解认知机制的有效途径。
由上可见,正是这种关于预测人类行为的“读心”能力,成为人们接受常识心理学的主要根据。这似乎意味着承认,人们通常具有丰富的关于心灵活动的心理表征,关于这些表征的大量信息在指导我们产生归属、预测和解释的心理机制中具有核心作用。在某些心理学家看来,“读心”中所探究的信息,甚至与科学理论还具有相同的结构,可以与其他的常识和科学理论相同的方式获得、存取和使用。这种看法被称作“理论论”(the theory theory)。在另一些心理学家看来,“读心”中所使用的大部分信息皆先天储存于人们的心理“模块”之中,这些模块以非常有限的方式与储存于心灵其他部分的信息相互作用。这种看法被称作“模块论”(module theory)。前者强调的是读心能力的科学机制,后者强调的则是这种能力的先天机制。但它们都认为,读心依赖于我们关于心灵活动的大量信息,因此它们又被称作“丰富信息理论”(information-rich theories)。这些都被看作关于常识心理学的读心论(mindreading account of folk psychology)。
20世纪80年代中期,一些哲学家和心理学家提出,读心理论并没有包含大量的心灵信息,相反,这种理论可以解释为一种心理模仿,这并不需要或仅需要很少的关于心灵活动的信息。心理模仿主要依据的是类比实验,借助于我们对不可观察的心理状态与可观察的行为方式(即实验手段)的比较,建立一种认知解释模型。这种解释模型就是用我们自身的心理状态去模拟他人的心理活动并预测他人的行为方式,由此建立解释模型的方式,在当代心灵哲学中被称作“模拟论”(Simulation Theory)。然而,根据这种理论,如果我们接受了常识心理学的读心解释,那么就不会有常识心理学了,甚至根本不存在任何被称作常识心理学的东西。斯蒂奇和尼古拉斯认为,这种理论所挑战的只是心灵哲学中的功能主义和取消论。然而,即便如此,如莫顿分析的那样,如果常识心理学并不存在,我们依然需要对日常行为和语言中的心理状态术语做出解释。因此,这里的关键问题并非常识心理学是否存在,而是以常识心理学为名对我们的日常心理状态做出的理论解释,是否符合我们对这些心理状态的常识理解。
心理学哲学视域中的常识心理学
从当代认知科学和科学心理学的发展历程看,认知心理学连接了这两个研究领域,行为主义、计算主义和联结主义等理论分别出现在认知科学和心理学之中,心理学由此成为认知科学的核心内容之一。德雷·根特纳(Dedre Gentner)在2010年曾预测,心理学将在2038年的认知科学中独领风骚。这无疑表明,“心理学是对人类心灵和语言研究的众多领域的决定性选择”。然而,围绕科学心理学与常识心理学关系的争论,似乎并没有随着心理学在认知科学中地位的提升而结束,相反,取消论与辩护论之间的争论(the eliminativist-vindicationist debate)依然非常激烈。
根据金在权(Jaegwon Kim)的解释,取消论和辩护论似乎都试图说明这样一个直觉上相同的问题:如果必须把常识心理学看作对人类行为的正确说明,那么就可以假定,认知科学在某些方面可以为常识心理学的解释和本体论做出辩护。福多(Jerry Fodor)为辩护论做了如下的辩护:科学心理学可以为常识心理学做出辩护,如果它可以假设这样一些情况:(1)它们在语义学上是有价值的;(2)它们具有解释力;(3)可以表明它们符合常识心理学的默认规律。取消论者采取的策略则是针对解释人类行为的合理性,以心理事件与物理事件之间的同构性,说明心理状态应当具有与物理事件一样的因果解释结构。在取消论者看来,人类行为的原因应当依附于有机体当下内在的物理状态,而意向性的心理状态并不依附于这种状态。由于心理学研究的目的就是要揭示人类行为的原因,因此,依据因果解释的心理学无法处理意向性的心理状态。
显然,这里涉及如何理解“人类行为”这一概念的含义。狭义地讲,对人类行为原因的解释必定依附于个体的内在状态,在此意义上,常识心理学的解释无疑具有合理性。这被称作关于心理状态的“窄内容”理解。但如果从广义上看,我们就需要承认心理内容具有普遍客观的性质,反对把这种内容看作依附于个体的内在状态。这被称作关于心理状态的“宽内容”理解。从取消论的立场看,常识心理学的错误并不在于它没有符合科学心理学采用的研究方法,或它是否具有解释力,而是在于,它对物理世界中的意向性属性状态做了错误的理解。心理状态意向性属性的不可还原性特征,使得常识心理学失去了其自身的完整性。有学者进一步指出,心理状态与物理状态之间的非对称性,在当代神经科学中得到了实验证据的支持,即镜像神经元的发现与研究。“科学家们通过实验发现,镜像神经元在自己执行动作中的激活程度不同于观察别人动作时的激活程度:前者明显要高于后者。科学家们据此推测,镜像神经元虽然能够映射和理解观察对象的动作,却并不能够像理解自己的动作那样来理解别人的动作。这种差异或许是导致‘我心’认知和‘他心’认知上非对称性产生的根本原因。”
从认知科学和科学心理学的发展历程中可以看出,科学家们对内在心理状态和现象的理解,基本上采取的是观察和实验的方法。他们对经验的处理方式是以客观公认的科学事实为前提的,比如,行为主义和功能主义在确立心理概念的意义标准中,把外在的行为效果或行动能力作为理解经验活动的主要依据,这样就可以避免用纯粹内省式的理解去解释我们的心理状态。认知科学中的涉身生成主义(embodied enactivism)更是把内在的心理状态与外在的环境作用紧密结合起来,用延展心灵的方法处理身体与环境的关系,强调了身体行为在认知中不可消除的解释作用,而延展心灵的方法则把身体和环境看作更为潜在的心灵功能的构成要素。尚恩·格拉加尔(Shaun Gallagher)指出,根据生成互动的观点,主体间的互动并非关于阅读他心,而是涉及直接感知他们的意图和情感。这就明确否定了以读心方式解释他心问题。以心灵的涉身、互动、生成等特征为主要内容的涉身认知(Embodied Cognition),目前已经成为认知科学研究中最有影响力的理论,直接和间接地作用于认知科学领域的不同学科,包括计算机科学、发展和认知心理学、语言学、神经科学,以及现象学、心灵哲学和东方神秘主义等哲学研究领域。
对常识心理学的哲学分析
科学心理学和认知科学是通过观察和实验为我们提供关于心理状态的生理学或神经科学的解释,常识心理学则是通过经验和常识为我们描绘了日常行为的心理动因,为预测他人行为提供心理依据。显然,常识心理学的问题并不在于它采用了科学心理学的方法解释心理状态,而在于其对日常行为及其心理动因进行说明时所遵循的理论基础。这就需要我们从心理学哲学维度对常识心理学加以分析,进一步揭示常识心理学存在的困惑。
在当代哲学中,心理学哲学一直被看作科学哲学的一个分支,与认知科学哲学以及其他自然科学的哲学一样属于部门哲学。但也有哲学家对此持不同的看法。福多在他的第一本著作《心理解释:心理学哲学导论》中,就明确地把心理学哲学看作一种用缄默的知识对心理现象的解释工作。这里涉及心理状态描述的个人和亚人层次(personal and sub-personal level of deion)。丹尼特(D. C. Dennett)区分了这两个层次的描述,认为个人层次的描述满足的是作为整体的个人所感受到的心理过程,但这种描述并非因果解释,至少不是在休谟意义上的因果概念。与之不同,亚人层次的描述则限于大脑的神经系统,用纯粹机械论的术语,描述神经网络中神经元的呈现,但这种呈现不等同于个人的感觉和行动,并且是因果性的。显然,这里的心理学哲学应当处理的是非因果解释的个人层面的心理状态描述问题。但常识心理学往往试图以因果关系解释心理状态以及预期未来行为,这就必然会面临个人层次解释与亚人层次解释之间的衔接问题 (the interface problem) 。从亚人层次的描述看,科学心理学试图用大脑神经系统功能解释心理状态。这是一种因果性解释,不同于作为整体的个人感觉和行动,因而也存在如何与个人层次解释合理衔接的难题。
按照贝穆德斯(José Luis Bermüdez)的界定,心理学哲学是对认知性质和机制的交叉学科研究,应当探讨心理学的哲学基础问题,包括心理解释的不同模式、常识心理学的性质、心理学的自主性论证、认知的功能主义方法、神经网络建模、合理性与心理因果关系、知觉、行动与认知、思想的语言与认知的结构,等等。另有一些认知科学哲学家和认知心理学家,直接将心理学哲学纳入认知科学哲学的范畴。然而,所有这些对心理学哲学的定义和归属,似乎都没有涉及心理学研究中包含的认识论、形而上学和伦理学问题,也没有从哲学概念上说明心理学的性质和功能,没有给出心理学研究中所使用的核心概念的意义分析,如身心关系、经验、意识、意图、情绪、动机、记忆、发展等,虽然对这些概念的分析同样是心理学不同分支以及心灵哲学等领域研究的内容。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作为哲学研究分支领域的心理学哲学,应当把普遍意义上的心理学,而不是特殊意义上的心理学(如各个心理学分支),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常识心理学往往被视为一种普遍意义上的心理学,但从严格意义上讲,它并不能算作一种真正的心理学理论,而只是对人们的心理常识加以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结果。正因为如此,常识心理学存在这样一些理论困境。
其一,常识心理学以因果关系作为心理状态解释的主要依据,强调按照科学心理学的要求对常识中的心理术语做出功能解释,由此规定这些心理术语的意义。这样,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相信”“想要”“知道”等表达心理状态的语词,都被赋予了功能性定义。例如,“我相信地球是圆的”这个命题可以被解释为“如果我不相信地球是圆的,我就会在地平线掉下去”,也可以被解释为“因为球是圆的,所以,地球也应当是圆的”。但这样的常识解释并不具有真正的说服力。因此,常识心理学采用了因果关系作为这种解释的依据,即用因果概念去说明心理状态的意义。
一般而言,因果解释很可能产生的一种后果是,将一切事物的发展变化都归结为事物之间的因果联系。而这也恰恰是宗教信仰中的“宿命论”和哲学上的“循环论”的心理根源。例如,佛教宣传的“因果报应”“生死轮回”,毕达哥拉斯学派以及尼采提倡的生命循环等,皆可以说是这种因果解释的直接表现。日常生活中,我们对“守株待兔”“刻舟求剑”等成语含义的解读,也是基于我们对因果关系的理解。事实上,科学对于因果关系的探究旨在确定某种现象之所以产生的理据,这种理据并非经验现象中的某个单一事件,而是综合各种经验现象并通过排除非相关因素而得到的推理结果。常识心理学则不然,其借助因果关系得到的解释,却是要为人们在常识中得到的经验认识尝试寻找貌似科学研究的根由,从而为人们在常识中的心理解释提供听上去可信的理由。这也是常识心理学得到人们普遍接受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二,常识心理学借助于人们经验活动中对信念和愿望的理解,以解释人们的行为期望。在经验生活中,如果人们想要得到某个结果,并相信通过某个行为就可得到该结果,便会去完成该行为。这种信念−愿望−行动的心理模式被看作常识心理学能够解释心理状态并预期行为的重要方式。
毋庸置疑,人们的日常行为隐含着这种信念−愿望−行动的模式。如果你希望在事业上得到成功,并且相信通过努力工作就可以取得事业的成功,你便会去努力地工作。此模式也被用于解释人们已完成行为的原因以及未来行为的预测。这即是常识心理学中被反复讨论的“心智理论”(theory of mind)。然而,这种通常用于解释儿童理解并推测他人心理状态的理论,在被用于说明人们日常行为时则明显具有简单化及幼稚化的倾向。而且,这种心理模式显然也具有归因倾向,即“通过与心理状态A1相关的心理状态A2或外部事件的联系,完成对心理状态A1的归因”,其结果是,“我们不得不通过与心理状态A2相关的心理状态A3来归因心理状态A2”。不言而喻,这必然会导致逻辑上的循环论证。
其三,常识心理学使用读心方法,通过基于自身情状的某种缄默的、观点选择或移情式的投射,获知他人的心理状态并推测和解释其行为。一定意义上讲,这可以说是笛卡尔式的身心二元论在当代的复活。读心者的第一人称权威性保证了读心的可靠性,也就是身体的活动会伴随着心灵的活动。这种读心方法在日常经验中被看作老生常谈,在常识心理学中则被称作“模拟论”。常识心理学正是利用了日常经验中的老生常谈,以“心同此理”的方式解释他人的心理状态,预测他人的未来行为。
但不可否认的是,常识心理学所借助的老生常谈,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缄默的知识,恰好是科学心理学需要用数据、实验以及理论模型加以验证的,而不是完全自明的真理。更不必说,“心同此理”的解释方式无疑会对我们的正确认知带来一定的不确定性。尽管解释他人心理状态和预测他人未来行为,这些皆无可厚非地属于心理学需要完成的工作,但这些工作显然并不能完全依赖于老生常谈,更不能简单地运用移情的读心方式。其过程关涉更多复杂的相关因素,包括环境、人物、文化情境以及目的、要求和先在条件等,这些无疑都会直接影响到解释和预测工作的顺利完成。遗憾的是,常识心理学并不能在实质上对这些因素加以多面相的系统性考察。
其四,常识心理学始终强调其解释和预测活动依据的是人们的日常推理能力,因而常识心理学也被称作关于人们非正式推理的心理学。质言之,这种心理学是对简单直接推理规则与基于相似性过程的一种结合,进而从这些简单机制的相互作用中形成看似复杂的推理模式。然而,这种基于人类基本推理能力的心理学,却存在一个基本问题,即把能力要求与解释活动简单等同起来,用基本能力代替对心理状态的解释。例如,我们有能力从A走入饭店推出A要去点菜并吃饭,但这种推理并没有对A在走入饭店时的心理状态给出解释,也无法推出A点菜与吃饭时的心理状态。
显然,具备简单的推理能力并不足以作为解释心理状态的充分条件。事实上,我们在经验上对心理状态的断定,往往更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和数据分析,而不是一次性的行为描述。从判断行为到判断心理状态,两者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因果联系,人们的行为方式往往与更为复杂的社会−文化传统以及行为环境等要素相关。基于此,不应简单地用推理能力的要求去解释和预测人们的日常行为。
与上述分析不同,从科学心理学角度对常识心理学的最多批评则是认为,常识心理学满足的是普通人对日常行为心理解释的基本要求,这与科学共同体的要求大相径庭。事实上,在当代心理学研究中,常识心理学是否可以为科学心理学所接受,以及是否可以用于科学心理学研究领域,仍存在许多争议。尽管如此,一些常识心理学的维护者依然坚称,对人们日常理解活动的系统化是走向更为全面心理学的不可避免的过程,而行为预期的概念化有助于我们更好理解人们的行为模式。然而,面对前述种种分析,其辩护并不具有足够的说服力。
结语
总体而言,“当代心理学哲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涉及:‘着重探讨在当代心理学哲学中关于心灵的不同观念如何在关于心灵的各种不同的科学研究中被落实。’换言之,即常识心理学对心理状态和行为的解释与科学心理学、认知科学、认知神经科学对认知与心理操作的解释有何不同,以及与其他致力于心/脑研究其他学科领域的各层次研究有何不同。”基于此,从当代心理学哲学的角度看,虽然不能简单地把常识心理学看作前科学的阶段,但它也不过是科学心理学发展的初级阶段。当代心理学试图通过心理学解释和对相关问题的探索,对这种常识心理学进行重建。这种心理学解释把常识心理学理解为基于较高的个人层次解释,不同于依据认知科学、神经科学等学科所构建的较低层次的亚人层次解释。由之可见,常识心理学与科学心理学在解释层次上明显存在差异,而寻求并构建个人层次解释与亚人层次解释之间的有效“衔接”,或许才是解决常识心理学理论困境的较优路向。
〔 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心理学哲学的当代解释与重建研究”(17AZX002)阶段性成果之一;2020年度地方高校“高等学校学科创新引智计划”:当代哲学与新科学技术互动作用学科创新引智基地(D20021)年度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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