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国行丨儿时过大年

中国的茶文化起源于神农时代，已有4700多年历史。 #生活知识# #传统文化#

文/尹运中

民谚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虽如此，但记忆中，儿时老家每年正儿八经过年的时间似乎应始于大年三十。因为这之前，虽然新年的脚步声已隆隆回荡在故乡河边悄露嫩黄的柳林里，但这时乡民们却仍要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用于忙地里的各种活儿上，因而难得有闲下来的机会去品味年所带来的各种生活乐趣。而只有到了大年三十这天，人们才可停止一切干活，专心体会生活的芳醇与美好。

这天天气十分晴好，大地暖意融融，村外的那片梨树林里似乎已隐约听到春风的吟唱。古村照例是一派祥和景象。此时已接近正午时分，村里各家各户都开始燃放烟花鞭炮了。那隆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无际的乡野上，让古村充满了浓郁的抒情气氛。

老家农历年末的一天各家各户都要举办一场盛宴，以示庆贺。这盛宴一般放在中午进行。乡亲们管这叫做吃年夜饭。这对于乡亲们来说，无疑是一件特别受重视的事，因而一点也不敢马虎。太阳才过一竹竿多高时，乡亲们便开始忙碌与闹腾起来：男人们忙着杀鸡宰鸭，女人们则忙着到井边洗菜拣菜、洗刷锅碗瓢盆等炊具。

村里的古井清澈见底，井水呼呼地向上冒着热气。井口周围铺了几块青色石板。石板光洁亮堂，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放出幽幽的光芒。女人们则来到井边围聚在一块，一边沙沙沙地洗着各种东西，一边嘻嘻地说笑着。快活的声音犹如演奏着一首古老的乡歌，回荡在乡野，弥漫在甜润的空气里。

此时，最热火的恐怕还是我们这帮整日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孩童。当长辈们刚刚将鸡宰杀完后，我们便吵着让他们将鸡剖开取出内脏，再寻出“嗉囊”（一种内脏），当沙包扔着玩。

村里的土地庙青砖灰瓦，梁木上结满了纵横交错的蜘蛛网，它是村民们祭祀神灵的地方。每逢初一、十五或传统节日，村民们都要进到里面点灯上香，跪拜神灵，以祈求子孙绵延与福禄富贵。

今年的大年三十照例如此。只见乡亲们将宰杀的鸡鸭装在盘中，然后将它们的双翅盘曲起来交叉于脖子前，并将它们的头支着努力朝上，再在它嘴中插上筷子，虔诚地举过头顶，以祭祀上天。祭祀时，乡亲们双目微闭，嘴中默默叨念着早已编好的词儿。那一张张憨厚而善良、淳朴而虔诚的古铜色脸蛋，常常让我想起寺院里那慈眉善目、笑口常开的弥勒菩萨的雕塑。

我家今年过年破天荒热闹。年前外婆便请人宰杀了一头体格十分健壮的肥猪。猪肉除一部分卖出外，其余部分却全都留下自己食用：猪肠子、猪肺、猪肚等内脏，还有猪脚、猪头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等全都给留下晾起来制成了腊味。此时若走进我们家，只见灶房的墙壁与梁木上，一串串色泽金黄的猪肉条倒悬空中，晃悠悠的，透出满眼的喜气，散发阵阵扑鼻的香气。

外婆为我们精心准备了一桌十分丰盛的年夜饭。餐桌上除了摆满了鸡、鸭、鱼等肉外，外婆还弄了特色菜——油豆腐炒猪肉。看起来金灿灿的，黄里透红，令人见了忍不住要大快朵颐。

然而，这天最让我感到快活的还是吃罢年夜饭后上街玩的事儿。

岁暮时节的古渡口，似乎能让人感觉到早春的气息。河岸上的成排柳树儿，柔枝上已绽出了粒粒米黄色的芽苞。轻风习习，云彩飘扬。田野里，紫云英已开出了斑斓的花朵，成群的八哥鸟欢喜地叫着，正在田间快活地觅食虫子。

渡口旁，黑压压地挤满了许多正等着上街的人们。远近的人们穿戴一新，全都拥到这里等着摆渡。这会儿，大家都想趁着大年下午有闲的机会乘船到对岸的县城去逛逛，顺便买点之前忘了买的东西。河堤上，笑语声声，场面十分热闹和喜庆。

河水泛白，几艘有些古旧的渡船就像一只只浮在水面上的黝黑的巨鲸，来来往往，驮着喜笑颜开的人们劈着浪向河对面的堤岸悠悠驶去。

时间虽已是大年的下午，但县城老十字街却仍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这时，大街上的所有国营商店与私人杂货铺仍都开着门。而往来的人们全都欢天喜地，在大街上信步闲逛着。

街头杂货店里卖的全是一些供小孩玩的东西，什么小刺叭、小铃铛、小手枪、小口哨等等，琳瑯满目。还有一种名叫“甩炮”的东西极好玩。拿着它只要用力往地面一甩，它便能啪的一声发出巨响，挺唬人的，它极受孩童们的喜爱。

孩童们在大街上愉快地玩耍着，尽情地玩着各种刚买来的东西：只听见这里啪一声枪响，那里轰一声炮鸣，此处鸣一声笛叫，彼处嘟一声哨吟，各种声音此起彼伏，让古城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随三姨在大街上转悠了一会儿后，我们便信步走进县城新华书店，准备买几张年画带回家张贴。

一进到新华书店后，便发现此处又是另一幅动人的景象。只见一根根悬空穿过的绳子上挂着一张张醒目的年画。这些年画画风热烈，色彩红艳，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年画的主题大都以劳动和丰收为主。画面内容多为脖子上围白毛巾的劳动者喜笑颜开的情景和胖娃娃们骑着大南瓜、大西瓜嬉闹的场景。其中有一张年画内容十分浪漫，充满着童话色彩。画面上展现的是这样一幅图景：几个穿着布兜兜的小孩正嬉戏着，他们怀里抱着小猪与小白兔之类可爱小动物，坐在一条鱼背上在浪花里畅游。

那天我和三姨经过再三斟酌，终于选定了一幅名叫《喜庆》的年画。年画上的小朋友们围着一个玉米堆载歌载舞。我们之所以买它，大概反映了当时我们希望新年丰收，让未来的日子过得更美好的心境吧！

编辑：青琪

二审：李卉

三审：唐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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